(来源:微信公众号“升值计”;文/大升子)
巴菲特修改遗嘱,把1300亿美刀的资产决定交给自己的子女打理,推翻了之前说过把99%的财产捐献的决定。其实这很正常,不是说,巴菲特自私,或者资本家狡诈,而是人性善变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。
巴菲特解释他改变的原因,是看到儿女日渐成熟,已经具备了管理巨额资金的能力。也就是说,过去他认为三个子女没有管理巴菲特家族遗产的能力,现在觉得他们有了。很可以理解,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,单纯从育儿来说,你太早把一大笔资产许诺给子女,最大的可能是什么?最大的可能是毁掉子女。你要是知道,你可以得到一笔1300亿美元的遗产,你最大的可能是什么?是躺平,变成一个完全没有任何人生理想的人,你的奋斗和努力在1300亿面前会显得非常可笑。
所以,我特别相信,巴菲特原来打算把资产全部裸捐,绝对是有诚意的,当然也不用把这件事无限抬高,认为他就有多么伟大的情怀,或者多么清心寡欲或者多么淡泊名利。不是这样,巴菲特自始至终,就是一个非常爱钱的人,抠门就是他的底色,巴菲特在他成了一个富豪以后也不买车,选择向自己的邻居借车,而且还车时从来都不加满油,后来买车以后也从来不洗,只在下雨天用雨水洗。
巴菲特这样的人,有钱是肯定的,无非是有多少钱的问题,因为他真的很在乎钱,一个很在乎钱的人,当年选择把钱捐出去,而且前后捐出去有430亿美金给盖茨基金会,说没有诚意是不可能的,你觉得他善变,其实他一直在他的体系之内,巴菲特的投资原则,很重要一条就是不亏钱,修改遗嘱,也没有超出这个体系。
人就是会变的,而且人的改变,就是一瞬间的事,当年赵武灵王,胡服骑射,为了对抗秦国,主动自己退位,让儿子赵惠文王主持国政,自己作为太上皇,自称主父,准备策划对秦作战,目光远大,处事英明果断,把赵国治理成一个可以匹敌秦国的强国,赵武灵王也算一代英主。但是晚年却出了一个昏招,他想把赵国分为两部分,一部分让赵惠文王治理,另一部分交给长子赵章治理,这就等于把赵国一分为二,这种分裂国家的行为等于把赵国从一流大国变成二流国家。
那么,赵武灵王一手带领赵国奋发图强,甚至为了赵国强大甘愿放弃权力,主动退位,这样一个雄心壮志的人,为什么到最后会出这种昏了头的主意?原因很简单,赵武灵王有一次看到自己的长子赵章,身为大哥,向作为弟弟的赵惠文王下拜行礼,内心不忍,所以出了这种昏招,这个昏招也勾起了赵章的野心,最终发动叛乱,导致赵武灵王一代雄主饿死在主父宫中。
说这个,就是想告诉你,人,即使很英明神武的人,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改变,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,更何况,巴菲特当年捐钱的时候,盖茨基金还是盖茨-梅琳达基金,当时巴菲特力主让盖茨当时的妻子梅琳达管理这个慈善基金,其中一个原因,就是对梅琳达的印象非常好,你要说巴菲特出尔反尔,盖茨和梅琳达当时情比金坚,现在两口子自己都离婚了,还指望人家老头不会变,是不是强人所难了?
说白了,当初裸捐的小共识都不存在了,还有什么不能改变的?
变化是正常的,相反,不正常的是,面对巴菲特的改变,有人觉得愤怒,或者不屑,甚至惊讶狂欢,你看,这些老登没一个好东西,如果有这种反应,说明还是没有做好准备,还是曾经相信,现在觉得自己的一部分世界崩塌了,喜也好,怒也好,说明你的生活,或者至少一部分生活,还是建筑在他们的价值观之上、体系之上、共识之上,说明你还没有准备好。
你真正需要做的是,不要怕,不要怕的前提是做好了准备,无论他变化还是不变化,都不影响你秩序的稳定。
巴菲特和盖茨,一个是美国华尔街传统金融的代表,一个是美国硅谷科技的代表,但是贝索斯、马斯克,都对他们的价值不太感冒,尤其是马斯克可以说是不屑一顾。
因为他的共识跟巴菲特和盖茨完全不同,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,某种意义上说,马斯克这一批新一代的美国商业精英,本质就是为了摧毁巴菲特和盖茨的共识而出现的。多说一句,巴菲特之所以现在把遗产传至子孙,一部分原因,也是他原来比较乐观,不用把肥水不流外人田做得这么明显,而现在他认为有必要收缩起来,也就是说,他原来认为,这件事他能控制,他现在认为他控制不了了,这就是他未雨绸缪,为他的未来世界投票,所以巴菲特也是自洽的。
说回正题,年轻人应该有这样的觉悟,老登的共识不是共识,你对老登的共识,最好的方式是看也不看,既不赞同,也不反对,而是把他们当成冢中枯骨,不屑一顾,赞同是造神,反对也是造神,你需要意识到的是,他们绝不是神,无论他们自己,还是他们的投资标的。
只要你的共识与他们不同,那么他们和他们的价值为0。
多年以前,我曾经跟创投圈的朋友一起吃饭,同席的有一个书法家,据他们说,这是书法圈非常厉害的大师,一平尺很贵那种,饭后大师照例要赐墨宝。轮到我的时候,大师问我求什么字,我说就不要了吧,大师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,又问了我一遍,结果我拒绝的声音太大,把大师和朋友吓了一跳。我才意识到,拒绝是不合适的,但我拒绝的原因很简单,我从心底是不认可所谓书法的价值,不认可他们这一套一平尺10w、8w的定价,对我来说,这种所谓墨宝,就是一文不值。大师应该是从来没被拒绝过,局面一下子僵住了,还是朋友替我求了两个字,算是把圆场打过去了,出门以后,我就把这幅字送给他了。
共识就是这种东西,你认可它,它价值连城,你不认可它,它一文不值。如果你认可它,那么就代表你要成体系的认可它,以及由此衍生的一切。你的行为就是在为你认可的共识,理想的世界投票,如果你不认可,最好拒绝。
所以,当你看到国内收藏名家翻车,很多人假装内行说什么“盛世古董乱世黄金”,现在古董没有人敢收了,就是纯属扯淡,这跟盛世乱世一毛钱关系没有,纯粹是因为,他身后的共识没有了。不是古董卖不出去了,是有些人的古董卖不出去了,古董这东西,从来就卖不出去,能卖出去的原因,是因为有共识。
什么共识?谁能给这个共识?愿意给你一平尺的字20w的估价,愿意给你一个瓷器几千万的估价,肯定是他能找到接盘侠,他能把他花出去的钱赚回来,至于怎么赚回来,不一定是把书画瓷器卖出去。
书画也好,瓷器也好,在这里最重要的价值,是它的媒介价值。收藏家也好,大师也好,他最重要的价值,也不是他的文化价值,而是他的链接价值。链接什么?链接不同的体系,让不同的体系可以坐下来对话,完成勾兑。
出现问题了,翻车了,表面看是小事,但是其实就是背后的体系不存在了,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,体系沟通需要的管道也不存在了。这才是问题,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共识买单。这是你向上走,必须养成的素质,这就是买定离手,你选择了一条道路,就是选择了一个共识,中间不可能改弦易张,你要接受这个路线的好,也就自然要承认这个路线的坏,这是上层才有的观念,你要成体系的思考问题,成体系的接受结果,你的善变,必须是在你的框架之内,共识之内的。你一定要善变,但你的善变,可以是巴菲特式的,但不能是赵武灵王式的。
下层没有这个观念,世界上的大部分人,是没有这个概念,他们只想承受好,不想承受坏,他们不会成体系的思考问题,武汉的出租车司机,面对萝卜快跑的出现,选择了强烈抗议,认为无人驾驶不给活路。抗议歧视没有问题,但是当抗议之前,你先要问自己做了什么,中国的出租车司机,服务有一次飞跃式的改善,那就是网约车的出现,网约车出现后,很多出租车司机抵制,但是最后被迫改善服务,在网约车出现以前,出租车拒载、飞单、跳表,无所不用其极。
这就是这些人不自洽的地方,如果你认为这个活路很重要,那么乘客就是你的衣食父母,你就应该好好服务,养好这个父母,如果你认为这个活路不重要,你才想办法破坏行业秩序,破坏行业的生计,而不是等到行业要消失的时候,你才忽然想起来,这件事对你很重要。这样的心智是不对的。
所以我觉得无人驾驶好得很,无人驾驶即使不能取代出租车,也必将会迎来出租车司机服务的第二次飞跃。
至于出租车司机的哀嚎,你应该看也不看,因为以这个行业从业者的服务精神之差和不思进取,能被社会养到今天已经是奇葩了。你说他们不善变吧,他们能找出那么多的借口,你说他们善变吧,他们忽然开始热爱起自己天天骂娘的职业,这就是进退失据。他们在变化来临前没有做好准备,他们不敢变化,不善变化,因为他们没有内核,他们只能等待变化来安排他们的命运。
一个人越来越成熟的标志,是他首先应该学会的是自洽,学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,为自己的共识买单,为自己的世界投票,然后在自洽之下学会善变,能混好的人,当稳定如虎,能混好的人,也当狡猾如狐。